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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得紅觀音果位,利他事業如虛空

20190113

主法上師:國師嘉察仁波切
時間:2019年1月13日上午9:00-11:50
地點:印度菩提迦耶大祈願會場
藏譯中:堪布羅卓丹傑

早上6:00多,金剛座聖地菩提迦耶籠罩在如幻繚繞、但本質是霾的迷濛霧色中,噶舉大祈願法會會場的會眾席,已陸續湧入一波一波人潮,小小一方墊子坐好坐滿八人後,在8:00多左右,場內超過1200個墊子已經滿載,蜿蜒的人群一路滿溢出祈願法會大門外,甚至法會對面的建物階梯上,也滿滿或坐或蹲著各國信眾,大家屏息以待,9:00即將由國師嘉察仁波切傳授的噶瑪噶舉三大本尊之一:紅觀音灌頂。

此次嘉察仁波切奉法王噶瑪巴囑咐,於第36屆祈願法會前行,傳授噶瑪噶舉最重要本尊之一的大悲勝海紅觀音。甫因塞車兩天,歷經數十小時車程,至昨天(1月12日)才抵達的嘉察仁波切,在抵達德噶寺後,於今早7點,神采奕奕踏入祈願法會會場,於四大天王的屏風後,開始灌頂前行俢法。

■紅觀音法門三大殊勝

仁波切前行法座,面對的是日式亭閣風格的灌頂壇城,亭身塗金並綴以金黃墜繐,寶塔四面黑檀木鑲嵌八吉祥圖案,周遭點綴鮮花,壇城中央安奉象徵本尊大悲紅觀音的紅色多瑪。

根據仁波切主寺大吉祥寺彙整歷次嘉察仁波切之教授,大悲勝海紅觀音法門具有以下殊勝:

1, 法殊勝:
在「法之殊勝」方面,「大悲勝海紅觀音」全名為「世間自在大悲勝海紅觀音法」,屬於金剛乘無上瑜伽之頂,乃最高之觀音修持法門,是噶舉派三大重要、也是即身成就的本尊法,所得之成就及感應,最迅速有效力。

2, 傳承殊勝:
在「傳承殊勝」上,如意寶尊者所著之〈噶瑪巴長壽祈請文〉中提到,大寶法王之秘密法號「世自在觀世音,意為:大寶法王是「大悲勝海紅觀音的化身,也是所有觀音海中的主尊。

3, 上師殊勝:
在「傳法上師的殊勝」上,尊貴的 嘉察仁波切,歷代以來皆為尊聖的大寶法王 噶瑪巴奉為攝政國師,於第七世大寶法王噶瑪巴時,蓮花生大士曾示現於法王前,授記須供養第二世嘉察仁波切橘紅寶冠(或稱金黃寶冠)。

此寶冠形狀、尺寸象徵著三身成就無量心,所代表的是嘉察仁波切的證量與功德,與大寶法王噶瑪巴無二無別,珍寶嚴飾的圖案表徵無染之蓮花,由大悲雲降注如意寶,顏色所表利生事業些許不同。

蓮花生大士同時授記:「持有此橘紅寶冠者尊貴的嘉察仁波切,是阿彌陀佛的嫡傳法裔。」,此橘紅寶冠所象徵的是十方三世一切諸佛的加持,故亦代表『大悲勝海紅觀音』之意。因此由尊貴的嘉察仁波切傳授此法,更顯珍貴與殊勝。

■度苦除災,功德不可思議

就紅觀音法門的功德而言,依大藏經《甘珠爾》記載,修持大悲勝海紅觀音法門,能解脫眾生諸苦難及消除所作種種惡業之罪障。修行者若能虔誦大悲紅觀音心咒,能獲得以下功德利益:

1, 清淨眾罪障:三世業障速得清淨,於未來能了生死、即身解脫。

2, 閉塞輪迴路:現世能斬斷無明、增長智慧福德、降伏魔障、消災延壽、驅除自身貪瞋癡等妄念,閉塞輪迴道路等。

三, 隨身諸護佑:持誦大悲紅觀音心咒,亦如同修習六波羅蜜,能得一切金剛護法神護佑。

四, 滿如法善願:一切眾生若有耳聞、目視或佩帶此真言,當如獲得摩尼寶一般,能滿足眾生一切如法的善願。

五, 免非人障害:此大悲紅觀音真言,能使修行者免除一切鬼魅、妖魔的障害等。

六, 閉三惡道門:持誦此真言十萬遍,能閉塞行者三途惡道之門。

七, 具足利他力:持誦此真言滿百萬遍,能令行者具足救度六道眾生的能力。

八, 速證菩提果:持誦此真言滿千萬遍,能使行者證得菩提果。

■歷代噶瑪巴,都安住在紅觀音定中

上午9:00,仁波切陞座持灌頂正行,於獻多瑪以立結界並觀化空之後,首先開示傳承源流:

「這次遵照法王噶瑪巴指示,給予「大悲勝海紅觀音五尊灌頂。傳承於喜馬拉雅山區的佛陀教法,都是大乘教法,強調大乘的菩提心,因此接受灌頂前,請大家要記得發起菩提心,為利益一切如母有情之心來接受灌頂。

無論在藏傳佛教前弘期或後弘期,大悲觀音法門都廣為弘揚,且有不同的大悲觀音法門流傳,其中流傳最廣者、利益最大者,就是紅觀音。

傳統上,紅觀音法門分為五尊及九尊,今天給予的是紅觀音五尊灌頂。傳統上相信,所有上師、本尊、佛菩薩、空行護法,都包含於紅觀音五尊中。

經典中記載,此法先由印度大成就者貝瑪貝札竹貝嘉摩兩位成就者,最初在印度及鄔金淨土弘揚,有很多人修持而獲得成就,並因此利益無量眾生。

當時密勒日巴尊者加持弟子惹瓊巴到印度,去學習尚未傳到西藏之法門,這是由於密勒日巴的上師:馬爾巴大譯師,曾於印度學到主要甚深教法,例如大手印、那洛六法等教法,但許多支分教法尚未傳到藏地,因此要求密勒日巴去印度學習。

當時馬爾巴大譯師囑咐密勒日巴大師說:「你要去印度學習這些法教,如果不行的話,也要找弟子去。

因此密勒日巴大師囑咐惹瓊巴大師去印度學習,惹瓊巴大師依照尊囑,除了其他密法,也求得(竹貝嘉摩)所傳承之五觀音法,而九觀音法則是跟隨帝波巴大師所習得,惹瓊巴大師也同時求得紅觀音法相羯摩次第、口傳等等,這些至今仍在藏地完整保留。

密勒日巴大師得知惹瓊巴完整求得紅觀音教法之後十分歡喜,他說:「你未來可以此利益很多眾生。」其後密勒日巴一位主要弟子桑日惹巴,這位大師主要最初是一位在家瑜伽咒師,對惹瓊巴大師生起很大信心,被攝受為弟子,並得到紅觀音法門。

這位大師再傳法給卓昆日巴,他也是一位在家咒師,後來這位咒師從衛藏到達康區,於37歲出家,日後也成為噶瑪噶舉大成就者之一。後來他親近第一世噶瑪巴杜松虔巴,並得到許多教法,成為噶瑪噶舉上師,他有兩位主要弟子:翁珠蔣參及朋札巴,卓昆日巴就將所有源於噶瑪巴的法教傳給這兩位弟子。

後來翁珠蔣參英年早逝,另一位翁札巴則成為第二世噶瑪巴希的上師,並將第一世法王教法回傳給第二世噶瑪巴。噶瑪巴希後來成為一位大成就者,在西藏名為「拔」的地區,做紅觀音法門的修持與閉關,成為人稱「與紅觀音無二無別的大成就者。

後來噶瑪巴希將此法傳到蒙古,蒙古大汗忽必烈和蒙哥都被他以各種神通及教授所攝受,讓佛教更廣為弘傳,噶瑪巴希自己也說:「當我證得紅觀音無別之果位後,利益眾生之能力,就變得如虛空一般,佛行事業也因此無量無邊。

噶瑪巴希之後將此法傳給弟子釀仁,釀仁之後傳給第三世噶瑪巴,之後由歷代噶瑪巴所傳承。有個說法是說,歷代噶瑪巴都安住在紅觀音定中,利益無量眾生。

另外一種說法是說,蓮師於藏地掘出眾多觀音法門的儀軌伏藏,所有蓮師觀音儀軌伏藏,都包含於此紅觀音法教中。

仁波切開示法教源流後,大眾代表獻上曼達,之後,仁波切戴上事業紅法帽,開始紅觀音正行灌頂。(灌頂步驟略)

10:00,仁波切步下法座,右手持紅觀音食子、左手持鈴,在維那師領頌〈二十一度母禮讚文〉聲中,逐一為舞台上的祖古、堪布灌頂,接著步下壇城,以象徵紅觀音的食子,逐一為近萬名會眾灌頂,直至12:00方結束。

20190113_The Empowerment of Gyalwa Gyatso


當代口傳之王,宣說黃金珠鬘法寶

20190109AM_The Ganges Mahamudra_Teaching 6-1

主講上師:桑傑年巴仁波切
時間:2019年1月9日上午8:00-11:30
地點:印度菩提迦耶大祈願會場

當「口傳之王」在聖地,宣說黃金珠鬘傳承法寶《恆河大手印》,該是怎樣一場心性教法的大事因緣?

彷彿經過文殊菩薩特別加持,開示速度又快又清晰,所說內容廣博又甚深,且因口傳過整部大藏經,而有「當代口傳之王」美譽的桑傑年巴仁波切,今天(1月9日)起連續三天,在聖地菩提迦耶金剛座舉行的第36屆噶舉大祈願法會前行課程中,講授黃金珠鬘傳承大手印經典之作:祖師帝洛巴的《恆河大手印》。

桑傑年巴仁波切是尼泊爾邊倩寺住持暨閉關中心主法上師,以聰慧擅說聞名,在噶舉傳承的堪布、阿闍黎、喇嘛心目中,是偶像級人物,也是教學臨摩範本。也因仁波切像一部活字典,說法奇快又出口成章,祈願法會的各國譯師們,課程前也都壓力不小的嚴陣以待。

上午八點整,奉法王 噶瑪巴勸請,首次蒞臨祈願法會開示的桑傑年巴仁波切,在手持哈達的僧眾歡迎隊伍,從大祈願會場入口綿延至前台長長的人龍等待下,素來輕車簡從、常搭嘟嘟車出入的桑傑年巴仁波切,忽然從後方小門迅速進入會場。在向壇城獻上哈達並禮佛三拜後陞法座。在〈金剛總持祈請文〉之後,〈三十七供獻曼達〉唱誦聲中,接受以竹奔德千仁波切為首的獻曼達隊伍,敬獻請法曼達,為期三天、每天上下午兩堂長達六小時以上的法席,就此揭開序幕。以下是上午第一堂開示:

■第三次,終於圓滿法王心意!

為饒益如母有情證得遍知的果位,請發起菩提心,來聽聞印度大成就者帝洛巴向大班智達那洛巴宣說的《恆河大手印》。
 
首先,[在進入說法主題之前]先說幾句話。過去,怙主噶瑪巴尊者每年都會引領四眾弟子在金剛座菩提迦耶舉行噶舉祈願法會。過去我並不是因為覺得沒有利益或不想來,而沒有出席,主要是因緣上有很多事務要處理。包括在不丹的寺院、閉關中心,僧眾希望我在冬天寒假時為他們授課,時間上正好和祈願法會重疊。
 
2009年我向法王噶瑪巴尊者供養《大藏經》口傳時,也當面向尊者報告,由於還有很多待辦事項,所以無法出席法會。此外,自2003年起,因為個人身體有些狀況,不宜出席人多的場合,所以也未能參加。去年法王也指示我參加法會,我雖然答應了,但後來在尼泊爾仰列秀生病了,只好又再度告假。因此,絕非不願前來。
 
一個月前,法王來信,希望我排除萬難出席說法,這次我就來了,深感不能再第三次告假了,而且能夠來到這個聖地,按照法王的指示,與祖古們為主的四眾共修,真是很大的福份、很幸運的事情。
 
雖然我坐在法座上,但不代表我有資格給諸位說法。在場也許有很多都是登地的菩薩,但是法王的來信明確要求我給予簡略的《恆河大手印》引導,所以我將用引導式口傳(以口傳為主,重點處給予提示)的方式進行。

■大手印實義傳承,不是靠翻書作研究

講大手印和講其他經論是不能一概而論的。用自己的理解、智能,加上邏輯做依據,把內容脈絡化,自己分析「大概是這樣吧」「也許是那樣吧」,這種作法,完全不存在於宣講大手印與大圓滿的傳統之中。

怎麼說呢?因為宣說者應該自己完全通達大手印的見修行,表達時的詞句運用、意義的傳達,都要準確無誤,尤其得傳授的是「實義的傳承」,而不是「詞句的傳承」。何謂「實義的傳承」呢?得先依止上師,獲得竅訣,透過修持而了悟本初光明,在沒有懷疑與猶豫的情況之下傳講。
 
僅靠自己的理解、自修、翻書、東問西問,整理資料,完全不是傳講大手印的方法。然而因為時代的因素,現在的講經說法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
 
所以像我這樣的上師坐在高座上講大手印,可能是末法時代的一種徵兆,完全不是什麼好事。依怙主詠給明就仁波切等許多殊勝轉世化身、善知識、學者、修行人、成就者、閉關者們今天都出席了,我卻得在高高的法座上裝得好像我懂這些一樣。因此,首先請求諸位海涵。
 
接下來三天,我會盡力講解《恆河大手印》。中間肯定會有錯誤,但也將不揣淺陋,按照詞意進行解說。此次講解的緣由,其一是為了達成法王噶瑪巴的心願;其二,即使不能證悟大手印,但是能夠有機會討論一下大手印的詞彙及語句,也是往昔累積眾多資糧所致。

■活多久,修多久

從金剛總持至今日,我們的傳承一直有著所謂「弟子會比上師更有成就,一代會比一代更好」的說法。如同〈大手印傳承祈請文〉(金剛總持祈請文)所說:「持有傳承記述(傳記)祈加持」,是真實的傳承,所謂真實傳承,就是實修的傳承,亦即晝夜六時都在本然光明中實修的傳承。

過去許多大德,對於大手印的字義了然於心,躬親實踐,使自心解脫,方能令他人內心解脫。捨此途徑,無有令傳承祖師歡喜的方法。如同遍知米滂大師所言,唯有「活多久,就修多久」,才能令真正的上師們歡喜,其他的財物飲食,並無法令其喜悅。
 
所謂「活多久,就修多久」的實修,首先得透過循序漸進的聞思修,之後達到聞思修三者無別,而不是說跑到無人的山區就可以了事的。要將大手印的真義,納入自己的內心與經驗,才能自利利他,真正地以修行供養。至尊密勒日巴也說:「我沒有財物可供養,唯以修行承事如父上師。」所謂修行供養,是指依教奉行,依教承諾,發自內心,以三解脫的方式修持,讓勝者佛陀的教法廣揚,淨化眾生的罪障,滿足上師們的心願。這便是「以修行承事如父上師」的意思。
 
因此,如果有智慧,就會知道:要圓滿法王噶瑪巴的心願,顯然是不能透過財物供養來達成的,因為「願以依教奉行供養令歡喜」這句願文,說的就是:斷除罪業,成辦善法,活多久就修多久;自利方面,應當聞思修行,利他方面,應當講法、著述、辯論,為了兼顧二利,則應該博學、持戒、善良,效法前賢的解脫事蹟。 

■獨處時,不自欺

如果我們真的能這樣依上師教言去做,才稱得上「依教奉行的供養」,而不是「要你外帶麵餅你照辦,外帶蒸餃你也照辦的意思。只是叫你帶蒸餃來你就帶,算不上依教奉行。透過聞思修行,將教言納入心中,調伏自心,才叫依教奉行。要像那洛巴依止帝洛巴,馬爾巴依止那洛巴,密勒日巴依止馬爾巴,岡波巴依止密勒日巴的方式,沒有懷疑、猶豫、舉棋不定的毛病。這些都是我們熟得不得了的事蹟了,不需再用文字贅述、著書立說,讀他們的傳記就好。
 
所謂「解脫行傳」(Namthar),成就者的傳記,不是記錄某人打哪兒出生、去過哪兒、做過什麼事等瑣碎的內容。解脫行傳,是上師們如何修持、苦行、廣大利生的情形,那些能令我們嘆服,生起歡喜信、信解信、不退轉信的事蹟,使我們的心續得以解脫,才叫解脫行傳。例如,密勒日巴認為什麼叫做解脫行傳呢?就是表裡如一的行誼。

像我就不是如此,我很會說華麗的詞句,把見修行說得高妙,但因為沒有實修,所以騙騙世間人還可以,他們會以為:「啊呀!他真了不得,可能很棒吧?也許很努力修行、實修很踏實吧?大概是個智者、成就者、譯師、瑜伽士吧?」騙世間人很容易,對吧?但不應該這樣的。
 
應該要像噶當派祖師們的口訣所言:「獨處時,不自欺,不要對自己還惺惺作態;不論他人認可與否,人家如何評論你的一生,都不在意,對此生沒有期待,也沒有擔憂。只要自己的心清淨,此生就是解脫的行傳。

同理,閱讀上師傳記時,一字一句地消化也沒什麼作用,眼睛睜個老大、周身毛孔直豎,裝作很虔敬的樣子,也無濟於事。該做的是,發願「願我也能如此隨學祖師行誼」,並為此祈請諸佛菩薩加持。要承諾、發誓這麼做。實際執行上,要能由衷、有毅力地排除萬難去實修。如此一來,就叫做修行供養。

財物供養只能算是自己累積福報的方式,是最下等的供養,諸佛菩薩不需要我們的香花。有些人偏好某些花,覺得漂亮,就有「這個較好」的執著心,於是對其他不美的花,就有「這個較差」的分別心。只要還有淨穢、優劣、利害的執著,其果報必然有好壞的差別。只要期待、恐懼、利害的心滅了,其相應的果也就會滅盡。這一點,只要是學習佛陀教法的人都清楚。

所以,只要還有「這很乾淨,有價值,是最棒的」這類的執著,向好的、善妙的、潔淨的地方獻供,就會有相應的善報。反之亦然。

 ■傷我毀我者,同證菩提緣

至於面對諸佛菩薩,我們得靠修行[才能令其歡喜]。

例如,前行教法中也說:「正式內容為發願」。發願時,該有何等動機,身口意的態度,都在前行教法當中做了介紹。否則,我們只是「唯願如何如何」「願如此」「願成就如何又如何」「願臻吉祥」「願無不吉祥」如此這般口誦,也就這麼個層次罷了。對吧?
 
但即使發這樣的願,也會希望能夠成真。願望要成真,首先仰賴動機。若以菩提心為前導,則一切心念、行為都會成為偉大的菩薩行,如此一來,諸佛菩薩方能成為任何發願的順緣。正如我們常念的《了義大手印祈願文》:
諸上師眾本尊之壇城,十方淨土勝者佛菩薩,垂念於我令我一切願,如實成就賜與諸順緣!

要「如實成就」,就得把握動機──要合乎菩提的行為,合乎菩提的動機,合乎菩薩道,合乎菩提的實修,合乎菩提的方式,才能「如實成就」。否則,若受貪欲、瞋恚、我慢、嫉妒所支配,念再多願文,都很難如願以償。

正如怙主龍樹菩薩在《中觀寶鬘論》明確所闡述:
若涉貪瞋癡,彼即屬不善;
 若不貪瞋癡,彼即為善法。
 不善生惡趣,世世受苦楚;
 以善生上趣,生生得安樂。

因此,我們要善加調整動機。要體解偉大的上師直貢怙主吉天頌恭所言:「前行較正行更為深奧。」曉得什麼叫做動機,什麼是應有的思想。否則,我們聚在一起,做著這樣那樣的瑣事,有什麼意義呢?對我而言,是服從勝者噶瑪巴的教言,因此來拜見諸位的,說白了,我是因為無法推辭的嚴峻教言才來的。說真的就是如此,我沒什麼忌諱,有什麼就說什麼,你們聽得進去也好,無法接受也罷,我也無可奈何。心裡想的是另一套,嘴巴上卻說得漂亮,照本宣科,這類事情我做不來。

當法王說:「去吧!」我只有說:「遵命。」如果違背了根本上師,會往下墮落的,我是怕墮落才來到這邊的。否則,說真的,我坐在這上面,在座也有不少人是有意見的,也有人認為「他也太高調了吧」「他沽名釣譽」,百分之百是有這些的。本來就會這樣,沒差。所謂讚嘆與詆毀,都是緣起的規律。有讚美一定就有批評,不可能大眾一致認為:「啊呀!真殊勝」,若認為所有人都會對我畢恭畢敬,心悅誠服,那就太誇張了。所以兩種情形都會發生,而且這樣也好,取個平衡。對我來說,會認為:「喔!這邊讚嘆我,那邊批評我了,這樣比較平衡。」這樣我比較開心。否則,全是一片溢美之詞,哪天從雲端掉下來,那可慘了。所以,如果走下坡,就稍微拉一下,爬太高就稍微下修一點,這不是挺好的?
 
所以,批評也無妨。在噶當派中珍貴而重要的實修方式,以及《入行論》提到的都是:
 任何傷害、批評我的眾生,
 對我成就菩提都有大恩,
 所以願與他們同證菩提!

因此,我一點不需要人家對我有信心、虔誠、恭敬心,但從佛陀教誨的聞法方式來說,聽聞教法時該怎麼調整動機,對說法者應有如何的發心,聞法者該有如何的動機,經典中都有很明確的記載。

 ■法緣:第十六世法王噶瑪巴所傳

再來,我求得《恆河大手印》的對象是偉大的依怙主[頂果]欽哲金剛持,欽哲金剛持則說他是從真實金剛持、一切壇城之遍主──吉祥勝者之王第十六世噶瑪巴讓炯日佩多傑處求得的。所以我的傳承也可追溯至吉祥勝者之王噶瑪巴讓炯日佩多傑。

不過,如果我說我曾經受過仔細的引導,那就是騙人的,我只受過口傳與引導結合的教授。當然,我如果這樣扯謊,你們可能就會想:啊呀!這真是特別好呀!不過,對我來說,這就成了自欺。倒不是騙人的問題,而是自欺了。
 
我從來沒實修過這個教法。其他人可能學習過,也實修過,晝夜六時都在本初光明的境界之中,行走也是大手印,安住也是大手印,吃飯也是大手印的實修,以大手印的實相印持一切威儀,這樣才稱之為「於大手印得自在」「契入大手印」。否則,紙上談兵地分析「大手印是這樣」「大手印不是那樣」,算不得「意義的傳承」,不過是「詞意的傳承」罷了。

然而,我所求法的傳承上師,則是以證悟令內心解脫,於心中不生耽著之士,我相信自己還是得到了他們加持威力的,所以透過我將這個法傳給諸位,相信對諸位而言還是有利無害的。這樣澄清一下,就一目瞭然了,對吧?

若非如此,我在這邊講著名的《恆河大手印》,聚集了這麼多聽眾,也許有人會認為:真的、假的?人總是希求名望的,也許現今一般人對名望沒那麼奢求,修行人卻特別希求名望。如果聚集上萬、十萬聽眾,就會讓人覺得:啊呀,利生事業的確廣大呀!如果加上法座上疊了很多紅包,利生事業就更大了!回程若還有能夠帶走的紅包,那利生事業還更加廣大了。如果不是單槍匹馬,還帶五六個侍者駕臨,利生事業則更大。假使都回家一個星期了,錢還算不完,利生事業還要更大了。不應該如此。

■實踐上師所說,用在心上,才是加持

所謂利生事業,是指從金剛持到自己的根本上師之間,傳承的加持威力未減,空行的暖熱未散,一個實修的、具有實義的傳承。我們得這樣認識所謂的加持。

否則,吹口氣,頭痛就好了,持咒加持一下,迷亂的夢就沒了,我既不承認,也不相信這樣的上師。為什麼不相信?因為我過去多次罹病,求了很多「加持」,但一點效也沒有。這是我最強而有力的證據。將自己所見做為依據,就是如此。要以他人所見為憑,則得仰賴神通,但我也沒這本事。既然只能靠自己所見為憑,那麼因為這些所謂加持,對我的身心狀況都沒幫助,所以我不相信。
 
那麼,我相信什麼呢?我相信:祈請上師,實踐上師的教言,將之用於心中,無誤地加以運用,肯定有益。會認為這樣有用,不是因為經典這樣寫,而是透過自己盡可能地思維,放在心中,才肯定這麼做必定有加持,才會相信:遇到困境時,憶念上師,憶念三寶,深心祈請,必定能化解困境,這是真實的。我們用不著期待什麼,自己的上師正如法本所說:「您是上師,您是本尊,您是空行,您是護法。」上師就是三身的本體、三根本總集之主宰。這種思想不應該是口頭禪,而應真的深信「除您之外,別無其他」。
 
但我們總是在低潮時,認為「除您之外,沒有更差」,對吧?這就是我們依止上師的態度,是吧?邊頂禮邊唸「皈依您」,如果自己口袋能攢點錢,就會喃喃自語:「皈依上師!我的根本上師確實與眾不同!」有點地位的話,就想:呀!我的根本上師真是太特別了。但只要被上師唸兩句,事情不如己意,就會自我解嘲:「好啦!我的上師在這方面有點問題也是難免的,也許去找其他上師會好一點…。」對吧?我們依止上師的態度,就像在店裡買東西一樣。
 
依止上師不該是這樣的。例如,馬爾巴大譯師給瑜伽自在密勒日巴多少苦頭吃?多麼虧待他?簡直是人類史上未曾發生過的事件,對吧?但密勒日巴終其一生的實踐修行,就是「依教奉行」。今日,我們光是聽聞「至尊密勒日巴」的名號,便能在內心種下解脫種子,如此賢妙的解脫行傳從何而來?來自虔敬心,要靠信心與虔敬。
 
而所謂信心,不是心口不一、口頭說說的信心,而是無條件的,發願:「乃至證得菩提間,願不離上師您的身,不離上師您的語,不離上師您的心意!

對上師的身語意有強烈的定解,認為:不管上師會不會打罵,都認為這位上師就是真佛,就算三世諸佛菩薩親臨,也不會比這位上師更殊勝。如同經典所說「一片赤誠衷心的信任」。要能付出「赤誠衷心的信任」格外重要,但在今日可謂難上加難。這些道理都是知易行難的,不需多說。
 
重點在於,要符合上師的心意。要做到這點,應當注重聞法。比起聞法更重要的是思辨,比聞思二者都重要的是修行。所謂賢妙的解陀行傳,就是透過聞思修行三者結合、彼此不脫節的方式而利他。一個人的賢妙解脫行傳無非三事:首先善加聞思,中間善加運用所聞思的義理在心上下功夫,加以修持,最終,由於聞思修臻於究竟,所以能夠真正的自利利他,故稱其生平為解脫行傳。有這樣的解脫行傳、賢妙的三事,便已圓滿上師的心願。
 
基於此,我將運用這個機會,向大家稟報,若有謬誤,敬請海涵。若沒錯誤,則是上師們的大悲所致。我常這樣想:有時候講經比較順利,講兩個偈或兩頁內容,沒有增減宣講的過失,沒有謬誤,闡釋正確,算得上合格,人家也認為講得很好,對他人內心有有益,肯定是根本上師的大悲、恩德所致!如果講錯、顛倒了,就是我自己的問題,自己的錯誤──一定是我表達能力不足,義理理解不足,慧力不足,缺乏智慧,沒有精進,欠缺聞思,見識淺薄或是欠缺上師意趣的教證。若有益,就認為是上師的大悲,格外對上師虔敬祈請,試著透過上師瑜伽的修行方式,如此增進自己的實修。
 
同理,這次講經如果講錯,是我的問題;如果沒問題,是上師的大悲。

 ■正論:先說什麼是「大手印竅訣」

接著講正論。
 
經題:大成就者帝洛巴之《恆河大手印》。這個法本光是根本頌就有許多版本。不過我用的是夏瑪‧袞秋榜(ཞྭ་དམར་དཀོན་མཆོག་འབངས་,也稱為夏瑪‧袞秋衍拉དཀོན་མཆོག་ཡན་ལག 1525-1583,為第五世夏瑪巴)使用的根本頌。我想用這個來講解應該不錯。按照吉祥勝者之王噶瑪巴的囑咐,前幾天大學者堪布格桑尼瑪請求確認此版本。因為我自己有好幾種版本,也不知要用哪個版本,所以如果能夠針對噶舉祈願法會訂出一個定版的話,就可以按這個版本來教學,也就答應了。我就按後來網路公告的這個版本來教。
 
其中,根本科判分三:序分、正宗、末義。

壹, 序分

一,經題

首先是序分,開始為經題。
 
梵語經題:摩訶姆怛囉優婆提夏姆(Mahamūdra-Upadesám)
藏語經題:大手印竅訣
 
梵語「摩訶姆怛囉優婆提夏姆」翻為藏語就是「恰加欽波勉昂」,大手印竅訣。
 
(1) 什麼是「大手印」?

一般來說,「手印」(恰加)這個詞,在《虛空藏所問經》有言:「如來手印為記。」此理在《月光大手印》中有明說。本來大家都在用「大手印」這個詞,或使用Mahamūdra來表達,不過,正如《虛空藏所問經》所言:「所謂如來手印為記,」也就是說,若先探究「何謂大手印」,那麼,據《虛空藏所問經》所說,則是:「謂真如性無別,此謂手印。」此中,「真如性無別」的「真如性」,是指一切有情本初實相的自然狀態,也就是一切有情本來的、原始的、本存於心中的實相──在大手印中稱其為「樸實」、「無改造」、「原始性」),大圓滿中稱為「自生覺性」、「普賢」等,有非常多被用來表達此義的名相。
 
有這麼多名相,但要表達的卻只有唯一的一件事──真如性。「真如性」一詞中所說的「真如」,就是「實相」的意思。實相「非由因所造,非依緣而生」的自然狀態、樸實本性、原始性,就是真如。
 
至於所謂「性」,是指:從本質而言,或從自性而言,此意義的功德本身層面,佛與有情是無別的。也就是說,從此功德層面而言,凡有情所具功德,佛必有之;佛所現證之果,於眾生位,則以「基」或「種子」之面向而存在。這個事實,就叫做「性」。

 [1. 不增:沒有新增的]
經典說:「於此真如性,無可分衍者。」說的就是「不增」──無法以外緣而創造,無法依於道而創造,只管對它「既有的實相本身」加以認識,便稱為「無別」。
 
其中,《虛空藏所問經》中對此(手印的)法相做了直接的說明:「不增,不變。」所謂「不增」,是說一切有情內心相續的功德,是本來具足的,並非經由實修、宗義而新獲得的功德。

當瑜伽士修持大手印時,例如按照大手印四次第出現的情況來說,像是專一、離戲、一味、無修等修持或實踐,絕非新得到、新成立、新添增的法。那麼,認識處於有情原始本性的本初實相──或稱之為自然、質樸的實相,並對此認識加以培養,藉此培養之力,使此認識越趨明朗,直至現證,屆時若將所現證之功德加以取名,方名為專一瑜伽、離戲瑜伽、一味瑜伽等。而不是說專一瑜伽的實修是一回事,離戲瑜伽的實修是另一回事,這當中沒有絲毫新增的事物。
 
就要這樣理解「不增」。對吧?

[2. 不減:沒有要去除的]
所以,所謂「不增」,意指不衍生任何過失,沒有任何過失。所謂的「過失」或「染污」假使是具有自性、法相而真實成立的話,那麼,無論如何運用對治,也將無法使之滅盡、斷除,如此一來,運用對治來斷除過失,就成了無意義的事了。為何無法滅盡?因為假使染污是自性存、本來有、可存在的、本質上可成立的,再怎麼對治,也不可能有將之遣除的時候。
 
與此相反,若知染污非實、非原始本有,知其本性,染污自然就清淨了。若知染污的自性,則染污會自然清淨、當下清淨而解脫。以此功德,說為「不增」。所謂「分衍、新增」,是指:假設有二法,在實相中,本來就可以成立二種相異之法,如此一來,就有了分衍、新增。但實際卻沒這種事。

假使在原始性中並沒有蓋障,便無法另外分衍出染污,所以說「不增」。《寶性論》與《現觀莊嚴論》都說了吧?《寶性論》說:
「此中無可破,無少可立者,諦觀真實性,見實勝解脫。」

所謂「可破者」(所要遮遣、遮破的),指的就是染污、過失,因此當宣說「無可破」時,就是指無法成立染污的自性,而不是說「沒有染污」。
 
染污是存在的。正因為有染污,所以在般若法門《現觀莊嚴論》中才說:從初地乃至圓滿菩提,都有各階段本身的對治與所斷,對吧?按一般說法,由於有煩惱等染污,依靠對治令染污滅盡,於是現證果位。
 
然而,現在是屬於口訣的傳統,所以不用教證、理證、智力、分析,而是直接給予指認,所以稱為口訣。大手印或者稱為「多哈」的道歌當中,上師透過直接的引介,認識自己內心原始、自住的、本有的功德,才用「口訣」這麼個名相。因此,假使一提到「不增」時,就開始想到「與中觀的教證理證不符」、「與因明的教證理證不符」,這就是缺乏慧力的表現了。
 
所謂慧力,是能夠直接切入各個經論的要旨,懂得取捨,懂得無誤地運用,這才是所謂精通經論的學者們「對經論總綱的通達」。否則就算是不擅於此道了。所以,當我們按照口訣傳統,說到「不增」時,是怎麼個不增?是「沒有衍生出染污」。

在運用《寶性論》的教證「此中無可破」時,是從實相的角度來說的;既然是實相,那麼染污當然是無自性可成的;由於染污之自性無法成立,所以不用去除染污。假使染污是一種本質性的存在,那麼再怎麼努力,都無法消除它。然而,我們還是想方設法要去除染污,是吧?

但對瑜伽士來說,由於內在已經斷除了增益與損減,從增益損減中解脫出來,內心獲得定解,則修所生慧由內萌生時,便沒有「分衍、新增」。怎麼說呢?因為既然染污並不是自性存在的,也不存在於原始本性中,故說無垢──染污自性不成。若知染污無自性,即為解脫。
 
若非如此,假設十分堅持「染污存在於本性之中」,則對治變成了顛倒,這樣一來,想要「滅盡染污」的心,就成了癡心,也即「對方便無知」、「缺乏方便善巧」。所以,並不是否定使用教證理證的必要性,而是說:當內在獲得確定時,無有染污;因為無有染污,所以不需去除染污。

這就是上述教證的「此中無可破」,以及《虛空藏所問經》當中的「不增」。

[3. 斷除根本:]
《入菩薩行論》也說:「惑不住於境,非根非中間…」若問煩惱是否存在於境上?並非如此,它在根或者虛空中嗎?也不是,亦非存在於根與境之間。也不是在這些以外的地方。若「以上皆非」,那煩惱究竟在哪兒?

由於煩惱雖無自性,但執著其有實在之本體,因此透過煩惱傷害,在輪迴中承受著無止境的痛苦。所以,對於具足善巧、能知取捨、智慧卓越者,實修之根本,便是「煩惱無自性」。這就是中觀,這就是大手印,這就是大圓滿。當然,這些法各有獨特之處,例如大手印與大圓滿的行者都會說自己的特色,例如實修大手印的就會強調大手印的特色,但由於「無論實修什麼,都有相同的內涵」。就如同樹根枯槁了,則樹幹、樹枝也會跟著枯槁;假使[反過來]想要砍斷樹枝,導致樹根乾枯,那只不過自尋煩惱罷了。

所以,正如薩惹哈所說:
「無有根基,心性如虛空;
無法言說,心亦難估量;
於彼平常心識本來面,
不染造作有緣之雜質,毋庸改造自他之內心!」

所謂「無有根基」,在我們實修時,實修的根基、架構、目的、實踐,需要什麼呢?就是要斷除根基──要斷除輪迴與涅槃之根,要直搗實相、內心之巢穴。若不能如此,縱然吹噓見修如何高超──講解著大手印、大圓滿,或者透過無上密四灌的實修,或者空性大悲藏等道理,說得再怎麼動聽,對內心都沒有幫助呀!用口頭吹噓著高深的見地與行為,是無用的。

(2) 什麼是「竅訣」?

所謂竅訣、口訣,是要懂得將見地帶入實修之中,禪修要運用於實踐的面向,行為也要用於實踐。如果懂得將見修融入實踐,便稱為瑜伽士。如果能斷除增益與損減,那就是瑜伽士。

反之,不能斷除增益與損減,指是盤起髮髻,將金銀材質的金剛杵做為髮簪,腰間纏著金剛橛,穿著皮靴,手拿鼗鼓與金剛鈴,口中誦著「吽吽!呸呸!殺呀!砍呀!」將來面臨死亡,仍是個愚迷凡夫,比別人多了什麼呢?只多了頭上那成堆的頭髮,拿黃金去打造金剛杵的錢,也等於浪費掉了,只是留給日後的人們還有機會拿這來使用,也不過就是如此。屆時就該自己面對「吽吽!呸呸!殺呀!砍呀!」的聲音了。對人家喊著「吽吽!呸呸!殺呀!砍呀!」很容易,等到自己被人家喊著砍殺時,那才有得瞧。
 
因此,不要落得如此下場。在心中斷除增益損減,是極為重要的;還有,行為上不要流俗,這點也很重要。以上是「斷除根本」的解釋。

■實修四聖諦,才是真實皈依

實修時,說了一堆規矩:「這也不行做,那也不能做」、「這不能吃,那不能看」、「不能入城,不准返鄉」,這些都不是為了用規矩來約束人的,而是首應注重正確取捨之處。

佛世尊轉法輪時,首先不也轉四聖諦法輪嗎?他成佛後,說道:「應知苦,應斷集。」──此為輪迴的因果;接著又說:「應證滅。」為了證滅,所以應當依靠能令證果的道,故說:「應依道。」──這是涅槃的因果。這四方面的因果道理,被稱為共通教法。我們所謂共通,不是說修起來很簡單,也不是較低階的、不重要的,而是因為它們屬於下乘、法相乘、密咒金剛乘[三乘]全都修持的法,為具共通性的實踐方式。
 
以此緣由,稱之為共通──亦即四聖諦。若無四聖諦,我們就沒得皈依了,對吧?嘴巴雖然累積念誦著:「皈依上師,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但皈依的根本,則回歸到四聖諦上。要實修四聖諦,就要獲得對無誤取捨業果之智慧,從而奉持無誤取捨業果之行為,才算真實皈依。

 ■所謂瑜伽士, 「鬆坦掌握實相」才算數

我們現今認為所謂成就者、修行者、瑜伽士,只是一種title(頭銜)。但不要這麼想,這種想法是無益的。所謂「瑜伽」(藏音「納就」(naljor)),包括兩個面向:

一,「納(nal,自然實相)」就是無造作、實相,或者大手印所說的質樸、自然、鬆坦、原始、原理等意涵;

二,「就(jor掌握、達到) 」則是對於「安住在這樣無造作的實相中」的實踐,從而獲得「掌握」,「達到」[實相]境界。因此,瑜伽的意思,即為:對平常的(自然的)真實義獲得掌握、自在,達到這樣的境界。達到這種境界者,稱為瑜伽士。

既然如此,要當瑜伽士,就要有瑜伽士的實修,不是嗎?例如,當我們受持法行時,就有:進食瑜伽、往來威儀瑜伽、就寢睡眠瑜伽、晨起光明瑜伽等許多類型。然而,我們都做不到呀!肚子餓的時候,就只顧得上飽餐一頓了,哪有閒工夫去思考「進食瑜伽」呢?不可能說:「喂!喂!喂!我們還沒修進食瑜伽咧!」絕對是先吃再說吧?所以根本無法修持進食瑜伽。出門時,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了,談何往來威儀瑜伽?晚上睡覺時,蓋上被子就要呼呼大睡了,哪管什麼穿著瑜伽咧?就寢睡眠瑜伽就更別提了,都是不自主地就睡著了,這不就無法修瑜伽法了嗎?
 
這些事情拿來說說倒是可以。像我這種人,講課時滔滔不絕地數著:進食瑜伽、往來威儀瑜伽……,說得天花亂墜,結果,無論講者或是聽者,雙方都跟所說的內容毫不相干。

■無根亦無基,心性如虛空

所以,斷除增益、損減,稱為「無有根基」。

斷除根本之後,說的是:心性如虛空。虛空當中,邊際、中央、方向等概念,都是心的產物,念頭施設的東西而已,實際上,從其本性,也就是虛空本身來說,根本沒有邊際、方向性、中央這些事。因此,無論是善分別念、惡分別念、期待、憂懼、淨穢、二取,都屬於分別念,而在我們那「無有根基」的心性中,能夠瞭然地、輕盈地照見自住俱生智慧,所以說「無有根基,心性如虛空」。

虛空是無礙的。在虛空中,潔淨與污穢都會發生,優劣諸法都可以出現,增益、損減等改造法,也可以在虛空中運作。話雖如此,虛空本身卻不會被上述情形所染,虛空本來就不染諸相。同理,我們的心性無有根基,既然沒有根基,則我們的心性之中,即便有再多輪迴、涅槃、期待、憂懼等濁垢,卻也不沾染任何一分。雖然這些濁垢就在心上,但心的實相,則不染諸垢。
 
正如《寶性論》所說:「如寶、水、虛空,恆時無煩惱。」這些都是譬喻:有污垢的珍寶,本質上沒有污垢,遇到善於冶金的巧匠,能夠將雜質與純金完全分離;混濁的水,水本身是沒有混濁物的,因為水的本性中從來沒有混濁這回事,所以可以經由過濾而得到純水;在空中,即便有再多的雲、煙、塵,虛空也不會被這些物質玷污,為何呢?雖然它們存在於虛空中,但虛空的本質中並沒有那些東西。
 
所以,「如寶、水、虛空」是譬喻所依,所要譬喻的意義則為「恆時無煩惱」。表象看來,貪等煩惱似乎是已經沾上了的污垢,是帶著染污的狀態、迷亂的狀態,煩惱顯現為心理狀態,所以若以「不帶增益損減的心」去觀照內心的原始性,會知道:心的原始性中,無論何時都不沾染煩惱的污垢。所以「心性如虛空」的譬喻,主要涉及:心無中邊,如同虛空,無有淨穢,心的真實自性,既不沾染輪迴的過失,也不涉及涅槃的功德。不沾染功過的原因為何?因為其中沒有要被排除的過失,也沒有要接受的功德。綜合以上所述,故說:「無有根基,心性如虛空。」

薩惹哈又說:「無可言說,心亦難估量。」那麼,利用中觀、唯識等宗義,運用名相、語言文字、能詮、所詮等概念,試著透過名相,看看能否比度如此內心實相,或用能詮方便來衡量它,是徒勞的。因此說:「無可言說。」因為它是不可思議的境界,所以無法言喻。
 
「心亦難估量」是指:由於受到二取所束縛,以凡庸、二取的念頭,是不能解悟真實的。由於實相本身超越二取,所以這個「超出內心臆造、施設範圍」的實相,是永遠無法以二取心而證悟的。之所以說「心亦難估量」,並不是在「心可估量」的前提下,卻估量不出來,而是因為實相本身已經超越了作意,超越了作意的相,超越了分別念,超越了戲論,完全超越一切執著的形式,無有任何憑依──因為無憑依,所以說「不可言說,心亦難估量」。《寶性論》也說:
「非言語所說,第一義諦攝,
 離諸覺觀地,無譬喻可說,
 最上勝妙法,不取有涅槃,
 非三乘所知,唯是佛境界,」(依後魏中印度三藏勒那摩提譯本)

實相超越語言,所以並非語言之對境,唯歸於勝義第一義諦;它也不是分別念的對境,所以無譬喻可說;它最為無上,所以既不屬於三有,也不算在涅槃中,因此「佛母般若波羅蜜多」超越一切所行境。對吧?
 
《莊嚴經論》也說,實相超越能詮、所詮、能思、所思,所以是「不可言說,心亦難估量」。

■把握不住平常心,就輪迴了

若問:「既然如此,那要如何觀修呢?」薩惹哈說:「於彼平常心識本來面」,意思就是要護持「平常心」。

「平常」一詞,意味著:無改造、不做什麼、不期待更好、不憂懼更糟,若不雜染期待與憂懼的二取,便稱為「平常心」。

這樣的平常心,自然原始就如此的,不是藉由持宗義論點者,運用思維可以衡量的,也不是絕頂聰明的人,創造個新途徑、新名詞就可以達成的。這是無上的,既不屬輪迴,也不歸涅槃。

達波仁波切(岡波巴大師)在大手印中,總是用「平常心」一詞。當達波仁波切解釋輪迴之所以出現的原因時,他的解釋是:「由於無法把握平常心,於是產生輪迴的迷亂。」也就是不懂得護持平常心的本性,對平常心起貪著,讓平常心流於恣意,讓平常心順著對境、外緣而轉,平常心受到對境、外緣所束縛,平常心被對境、外緣支配,因此無法把握平常心,於是看到美好的事物就起貪,不美好的就排斥,若有美名就開心,若有惡名便反感,諸如此類,都來自於平常心被對境、外緣所轉,任由貪瞋二取心橫流蔓延,這就失去了對平常心的掌握。

就像我們站不好好站,就會撞到、摔倒,不只摔倒,還要送醫院。怎麼會這樣?沒人推你,怎麼就送醫了?當初走樓梯時,如果一步一步踩穩,不就不會摔傷、撞到頭了?因為不好好走,腳走著走著,眼睛卻看後面,就摔了,也就只好送醫。會有這種事吧?這就是不好好把握。

同理,若不把握平常心,什麼該發生、不該發生的亂七八糟事情,都會出現的。若能掌握平常心,就不會發生閒話、詆毀、惡兆呀!所以說:「於彼平常心識本來面。」此處所稱平常心,就是實際狀況、實相、原始性──不做什麼的內心原始性。

(第一堂課上半結束,下半內容待續)

當尼師維那,第一次拿到麥克風

時間:2018年2月22日至3月4日
地點:印度菩提迦耶大祈願法會會場

20180304-1

法王噶瑪巴,可能是當代世界宗教領袖當中,最注重男女平權的其中一位。

除了去年跨出次第恢復「藏傳比丘尼戒」的第一步,即使這件大事因戒體失傳已久,諸山長老都覺得雖然應做而困難重重,但在法王堅定意志下成真,讓女眾恢復在僧團應受的地位與尊重,具有歷史里程碑意義。此外,三年前開始,法王開始舉行「讖摩比丘尼女眾辯經法會」,訓練並肯定出家女眾聞思修的智慧,又是一例。

■復興尼眾僧團,就是給同等機會

今年,當尼師維那第一次拿起麥克風,和比丘維那一起在祈願法會中發聲,引導大眾念誦及唱頌,男聲和女聲交融成優美的合聲,這又締造了一次提升尼眾地位的紀錄,據知這在藏傳佛教界可能是首例──這,又是法王主導而成真的創舉。

今年法會副主法上師明就仁波切說:「法王這樣做,真的是一種歷史性的作為,因為傳統曾經有許多尼眾寺廟,尼眾也有堪布學位等等,後來尼眾僧團慢慢式微,法王現在等於復興了尼眾僧團。現在把男眾女眾維那師都放在一起,一起領導唱頌,讓整個法會的氛圍是非常舒服、非常好的。」

■四寺院四尼師,首批祈願法會女眾維那

這回,紀錄性地第一次與比丘維那同時承擔起腔領唱重責的尼師有四位:來自北印度法王寺院帝洛普尼寺的央間,來自錫金嘉察仁波切寺院大吉祥寺的蔣貝,來自尼泊爾創古仁波切寺院度創古度母寺的竹清桑嫫,和來自不丹竹清仁波切寺院竹德寺的特秋帕嫫。

這次由於蔣貝和央間兩位尼師可能中暑頭痛,只有特秋帕嫫和竹清桑嫫二位尼師接受法會記者訪問。

雖然在祈願法會中坐在比丘僧眾最前方的維那師區已有三年,但今年是第一次有機會拿起麥克風,和比丘維那一起為法會唱誦舉腔發聲,「這都是法王的恩德,給予我們這樣為佛法服務的機會,覺得十分的幸運!」特秋帕嫫和竹清桑嫫異口同聲的說。

至於她們在首次擔綱之前是不是經過行前訓練,這次祈願法會法王不在,又是怎麼受訓的?其實本屆法會中尼眾維那上線不是偶然,法王早就埋下伏筆,竹清桑嫫說,法王早在2009和2010年,就訓練30位男眾、30位女眾唱頌,2010年並在當時仍是一片油菜花田的祈願會場,露天演出《密勒日巴》舞台劇,至今為人津津樂道。

■「上班」前先祈請,請來滿天聖眾當靠山

對第一次拿起麥克風,配合比丘維那,讓祈願法會領唱席第一次出現男女合聲,心境如何?擔當維那經驗其實相當豐富,早就在祈願法會前行活動擔任過三年施身法和兩年《關公儀軌》修持主維那的特秋帕嫫說,第一天早上,她還是緊張得發抖,但真的開始發聲唱就好了。在法會開始之前,特秋帕嫫會先祈請法王噶瑪巴和根本上師竹清仁波切加持,祈願她的每一聲唱頌,都是利益正法弘揚、饒益眾生修持的。

竹清桑嫫也一樣。目前在創古度母寺擔任老師的竹清桑嫫,提到執行維那師工作前的個人祈請,可能很有感,描述得十分仔細。在創古度母寺擔任過一年維那師的她,早就嫻熟維那工作,她「上班前」的祈請陣容,比起特秋帕嫫更大規模,她說:她會祈請以根本上師創古仁波切為主的整個噶舉傳承祖師聖眾,加持自己一直都記得以「前行發心、正行無所緣(不執以為實)、結行迴向」的「三清淨」精神,來行持維那師的工作,祈願身語意都是利他的。

由於今年6月將在美國舉行的噶舉祈願法會,已經邀請尼師維那前往,對這個消息,尼師們當然是高興的,但特秋帕嫫說,其實2011年她已受邀到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祈願法會擔任法會維那,所以對出國當維那這件事比較淡然,倒是對六月可能可以見到預期會擔任主法上師的法王,而感到十分興奮,因為有一年多沒見到既是上師也是「音樂老師」的法王了,十分想念。

■不只悅耳,法王做曲更具有祈願和力量

一般大眾可能無從體會法王「音樂家」和「音樂老師」這個不同的腳色,但尼師們是很熟悉的。以前法王為願文和祈請文創作新調後,會在法會前請她們提前到法王駐錫處集訓,試唱新調,熟悉新旋律。

問她們覺得法王是音樂家嗎?特秋帕嫫想了一下說,「既是也不是」。曾與竹德尼眾一起出過演唱CD《平等性之歌》,自己也是位作曲家,為上師竹清仁波切所做道歌創作了許多新曲的特秋帕嫫說:法王譜寫的旋律,都很感人很好聽,但法王不是世間音樂家,「法王創作的新曲,都是從心續中自然流露的,具有祈願和力量,不同於一般的音樂家。」

那法王創作的那麼多新調裡,她們最喜歡哪一首?竹清桑嫫毫不猶豫的說:《了義大手印祈願文》!還馬上輕聲唱了一小段,「真的很好聽呀」,今年前行《了義大手印祈願文》課程,早晚連唱了三天六次,她覺得好滿足。特秋帕嫫則覺得法王做的每一首旋律都很好聽,「這是真的,祈願法會這麼多祈請文祈願文的新調,幾乎都是法王做的,我們唱的時候都很感動,真的又美又有加持。」

■當班期間,多喝熱水少吃辣

來自不丹、印度、錫金、尼泊爾的這四位尼眾,飲食上的共同性,就是都愛吃辣,問她們這樣不傷嗓子嗎?答案一如知名的尼泊爾尼師歌唱家確映卓瑪:「其實不大影響,還是很愛吃辣!」

但畢竟是一天唱四座法八小時,連續唱七天,整天唱下來,嗓子還是會覺得累,她們的保養之道,也只是喝溫水,當班期間稍微忌口,別吃那麼辣,畢竟這嗓子是要用來為法教發聲、要讓人天聽了心生歡喜的。

在3月的菩提迦耶,近攝氏40度的祈願法會會場內,不動不說話坐著都覺得快冒煙了,維那師們是怎麼保持唱頌聲音的質量?難道不累嗎?「累當然是會累的,下午那一座有時甚至還滿睏的。但只要想起這是法王的加持,像我們這樣的凡夫,能用聲音供養諸佛、服事佛法、利益眾生,是非常非常幸運的,這樣一想就可以打起精神來了。」

■「下班」還唱歌嗎?

領唱了一整天,那「下班」後還唱歌嗎?

四位尼師狀況各有不同,竹清桑嫫沒有唱道歌的習慣,加上自謙嗓聲並不好,所以下班「無聲勝有聲」,是她的「關機保養時間」。但特秋帕嫫就不同了,因為是以教授道歌聞名的竹清仁波切弟子,不丹竹德寺尼眾都愛唱歌,第四座法結束,回到法會期間安住的帳篷區,有時也會自然地唱唱道歌,當作休息。

3月1日神變日那天,既是吉祥日又是竹清仁波切生日,入夜當一輪滿月掛上金剛座的夜空,特秋帕嫫和尼眾們的慶祝方式,還是唱歌!「我們在帳篷裡唱了密勒日巴〈緣起心要歌〉、上師傳記〈天龍甚深吼〉和上師長壽祈請文,向遠在尼泊爾的上師遙遙說聲生日快樂,長久住世!」


法王是眾生僕人,我們做眾生的小僕人

時間:2018年2月26日至3月5日
地點:印度菩提迦耶大祈願法會會場

20180305

今年由於法王噶瑪巴未能親自到場,各國的在家眾參與者顯著減少,而在來到祈願法會現場的會眾中,竟有近一半,是專程來參加發心菩薩服務群的,即使法會期間要忙於各項準備工作,幾乎無法聽課或念經,但為了一念服事大會的心,風塵僕僕地趕來,大家微笑重逢於炙陽如同盛夏的祈願會場。

■萬人法會背後,每年歸隊的發心菩薩們

「很希望未來我們可以一起再來當眾生的僕人,也希望大家都能夠帶著這樣的願力,生生世世,我們都不要忘記要利益廣大眾生」(附註一),這是法王在2016年接見發心菩薩時,曾作的祈願及期許,也是許多發心菩薩受訪時提及,在「團圓過年/印度法會」間為難時,浮現心頭的關鍵回憶。

於是在祈願法會前行活動期間,龐大的團隊仍一切如昔、井然有序的開動了,早上5:00起,西藏學生們抵達各安檢崗位,早上6:00到7:00間,舞台佈置組、排墊組、環保組來為會場做最後整飾,7;00起,與會法友登記處及噶舉之友登記處開張,8:00整嘉察仁波切上座教導課程前,一切佈置都已就緒。

當祈願法會進入七天正行階段時,與僧眾及噶舉之友相關的2處廚房組、洗缽組、行堂組、典座組也加入,從早上5、6點起開始洗菜、切菜,準備中午總約千人份的豐盛菜餚。每天法會結束後,會眾或吃晚餐或繞塔或休息或排隊見各仁波切,環保組和排墊組則還要花約2小時,才能完成當天清潔和會場整理工作。

最晚下班的一天,是壇城組負責的十六羅漢進場前的會場佈置工作,將約2500長串各式花束,或單拆或擰為一片片花瓣,整編及灑繪為紅毯上精緻動人的八吉祥圖案,那天大家回到家時,已超過晚上11:00。

為鼓勵發心菩薩的奉獻,嘉察仁波切特別安排時段會見大家,法王也透過視訊影像,期許大家開展心中善的願力,持續在各處自利利他。

(全文報導:https://www.kagyuoffice.org.tw/17th-karmapa/karmapa-chronicle/kagyumonlam/20180301)

■明就仁波切:欣喜看到大家的「承擔」

「之前確實有點擔心,因為今年法王無法前來參與,不知道是否一切會順利,現在非常開心,有一種祈願法會特別的加持,大家都這麼融合參與,我感覺到非常開心。」副主法上師明就仁波切說。

明就仁波切說,此次法會的主題,就是「傳承」及「承擔」,嘉察仁波切講解傳承之寶:《了義大手印祈願文》,可以說是含納整個修行地圖的噶舉傳承精華教導;而第二部分是「承擔」,仁波切說,今年看到大家試圖去合作、保持友誼、共識參與,很多人都試著看自己能付出什麼,即便沒有人叫大家做什麼,大家仍願意自動自發去做,他覺得這就是每人都做到了「承擔」。

仁波切受訪時,也勉勵大家說,今年有這麼多發心菩薩前來,大家平日都各有生活、家庭要忙,但仍然花時間,且花費許多金錢來買機票等,這是非常殊勝的善舉。佛陀曾說,如果要積聚禪修的功德、智慧資糧,那你就要去山上靜修;如果你想累積福德資糧,就要到人群中去──當你下決心時,即使只是往前踏幾步,都已積聚不可思議的福德。

仁波切說,現在很多發心菩薩不僅知道這點,並實際地暫時放下其他一切,來到這邊幫忙,光是這一點,就已經累積無量功德,而服務中所展現的慈心與虔信,也將累積無量功德。仁波切說,大家能來到此處,以虔敬心來服務成千上萬的僧俗大眾,你也將因此得到所有會眾祈願的功德。如果不是因為發心菩薩的協助,將無法成就這樣莊嚴的法會,因此感謝大家的付出!

■「爸爸不在家,快回家幫忙」

「爸爸不在家了,小孩還不趕快回去顧家嗎?」來自深圳的義診處師姐說,家長不在,來比較多年的「哥哥姐姐」們,更應該來照顧大家,因此她只好和先生慎重道歉,除夕就要上飛機,沒法一起過年了。

來自大陸的尼師噶瑪妙善說,2004年聽聞噶瑪巴有舉辦祈願世界和平的祈願法會,她自覺身為出家眾,更有責任去參與法會、祈願萬事和諧,因此除聽課外,也參加過3屆行堂組菩薩,而這次發心菩薩比往年少,讓她覺得自己更應當承擔更多責任,「因為這是我的家」。

參與過多年發心菩薩活動的王師姐說,雖然是為分擔責任而來的,但第一天意外知道有法王開示,聽到熟悉的聲音時,大家還是都紅了眼睛。這次由於人少但工作並未減少,因此大家更重視溝通與合作,感覺真的如同手足一般。

■「覺得有點失落,好像掉了一顆牙」

每年都負責維護會場秩序的護法組西藏學生們,今年有73位從北印的達蘭沙拉前來,參加第3次的Thinley說,每年都盡心全力的工作,也從中學到很多團隊合作的經驗,這次乍聽法王不來,「覺得有點失落,好像掉了一顆牙」,但也因此,他們會更努力服務,剛開始有點擔心會做不來,但至今一切都比想像的順利。

同樣3次經驗的Thinley Yangzom說,他們都是離家來讀書的,放假時,同學回家團圓,他們沒有家可回,但在法王安排下,來參加噶舉祈願法會後,每年都來,感覺上好像有了一個大家庭,為了感恩也為了家人,當然要全力服務。

■「這是頂戴傳承的時刻」

以華人為主的噶舉祈願法會發心菩薩群,由於今年法會改期之後,適逢重視團聚的華人農曆新年,因此今年參與人數也較少,而在工作量相同下,今年的各團隊分工,呈現顯著的有機成長,也更為和諧緊密。

「這是真正頂戴傳承的時刻」,排墊組的師兄說,大家事前都知道法王不會來,但許多人認為,這是上師的事業,因此更發心要來協助上師最重視的這個法會,今年人比較少,但大家都願意多付出一些,結果承辦得更細緻圓滿,大家都很驚喜。

台灣的陸師姐說,這是她第四次來,第一次是因朝聖而偶然踏入法會會場,完全沒有見到法王,但聽到祈願晚會的〈點燈祈願文〉時,莫名的哭了三個月,之後就年年來參加,「服務眾生就是法王的佛行事業,而弟子應當服務法王的佛行事業,而不是法王個人,因此無論法王在不在現場,弟子都應該來。」

來自內蒙的善義師兄,每天法會後就埋首排墊工作,他說,每人心中都有許多痛苦,只有跟隨佛法、上師,才有可能不再煎熬,而在影音、網站中看到噶瑪巴,覺得這是此生一定要跟隨的上師,因此期望每年都來,在上師事業大海裡融入點滴自己的力量,而上師以佛行事業來利益眾生,上師色身在遠方,慈悲與智慧的法身仍在這,反而更要護持,比以往更努力一些,才是心意上的弟子。

■「現在是我們承擔的時刻了!」

台灣的范師姐已經參加過8次法會,6次發心菩薩,她說,以往法王開示時段是他們洗缽組趕工高峰期,往往因此連課程都未能聽聞,她有一次人在德噶寺洗缽,看著前方大祈願法會的藍色帳棚,想著「離法王這麼遠」而有點惆悵,結果隔天法王就來巡視,一掌覆在她頭上,讓她就此深信了法王的遍知大能。

范師姐說,因此今年也想要護持法王的佛行事業,尤其法王全心架構起的祈願法會,因此趕來,而因為今年洗缽組只有往年一半團員,所有流程都更新並尋找新方式,也是一個新的學習機會。

來自台灣的洗缽組組長佩岑說,有組員是因為媽媽生病而發願來為法會服務,法會圓滿後,媽媽迅速康復,從此每年都來,其他組員也有相似「還願」的承諾。也有組員是因為越來越多僧眾參與,覺得要服務的責任越來越重大,因此持續前往。

洗缽組今年人少事多,佩岑說,祈願法會是噶舉傳承的大事,大家都有一份使命感,當法王不克前來,又遇到農曆新年時,大家更是彼此鼓勵,一定要排除萬難來團聚,而人少事多,大家也絞盡腦汁想新方法、找新工具,來及時完成任務。

香港梁女士是第一次來到印度迦耶的祈願法會,她說,法王雖然人在美國,但由心子們主持法會,因此感覺法王還是在身邊,而雖然聽說今年人比較少,但因為大家都願意多分擔一些,因此雖然是屬於終日辛勞打掃的環保組,但她不覺得特別辛苦或困難。來自英國的Zoe 說,最初只是陪朋友來看看的,轉眼也連續來8年了,她說,不論法王本人在不在,法王的影像和聲音仍都在,大家也都盡力行善助人、彼此合作,她很感動。

來自美國的庫房組組長Amy說,大家的發心都很堅定,也有夫妻本因為身體不好,遲遲不敢答應,但聽到法王不來時,反而覺得更需要大家來負責,因此下定決心訂了票,同時也延長了在印的停留時間,「法王親力親為超過十年,現在是我們承擔的時刻了!」

同樣第三次加入的西藏學校學生Sherap Nyima說,這幾年,感覺受到法王很周全的照顧,也看到法王雖然是年輕人,但做事務求完美,日夜工作不停歇,是大家很景仰的榜樣,雖然聽聞法王不在時,會有點擔心不知變什麼樣,但幾天下來,一切都很好,感覺有加持。

來自美國的Dorma Nhakya說,發心參與服務的感受,也就是最簡單的:「付出越多,收穫越大」,要服務十方人群並非易事,說歸說,但當初因朝聖而偶然踏入祈願法會會場的老夫妻,至今也已經來第十年了。

■「要讓上師看到,我們也長大了!」

來自英國的發心菩薩說,今年非常炎熱,各方會眾文化、語言各異,法會又行程緊密,要及時且心平氣和的完成各項任務,真的難度很高,但「法王為大家示範了十幾年,今年換我們自己做了,就像是期中考一樣,怎麼能不全力以赴?」上師孜孜不倦的親身教導,現在稍微放手讓弟子們表現了,「當然要讓上師看到,我們也長大了!」

典座組的組長噶瑪勝明也來了8年,他說,學習佛法應是依法不依人,不論大Boss是誰,發的心都應該做到。說得簡單,但實作真的辛苦,他說,某年某次工作結束後,他突然很感嘆:「好像把一輩子要炸的食物,都炸完了!」

他說,因為那次負責炸物,不僅每天被火燻得臉通紅刺痛,面罩也都是油,回去後好幾個月都不想吃炸物,2字頭的他簡直快累垮,但後來看到同組60、70歲的老菩薩們,即使已有些憔悴,但仍終日默默工作,安住於小義工的狀態,再再都激勵自己要更精進。

他說,當來參與發心菩薩工作時,大家卸下身份頭銜、年齡、資歷,不再是社會中的「somebody」,有一種「翻新自我」的新生感,也看到一缽僧飯需要十方因緣,及眾人從清晨即起的共同努力,才能成就,而一起做飯的法友們,有人會年年再見,有人從此年年「相濡以沬」,也讓他對因緣聚散、輪迴無常,有更深領會,「在法王安排的這個大教室裡,每一分鐘,都在持續地學習、成長」。

附註:法王於2016年義工開示節錄:「在過去第十世噶瑪巴之前的法會,都稱為『嘠千大祈願法會』,當時記載,為了照顧僧眾,法王噶瑪巴都親自為僧眾提水,大家知道在西藏,水是得之不易的,都在很遠的地方,但法王噶瑪巴親力親為,為了要服侍僧眾而自己去提水。

常常,我都不敢說自己是噶瑪巴,甚至不敢以普通僧人自居。常常,我都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僕人、一個眾生的侍者。這幾天能夠跟你們一起當眾生的僕人,我真的非常高興,很希望未來我們可以一起再來當眾生的僕人,再來照顧眾生,也希望大家都能夠帶著這樣的願力,生生世世,我們都不要忘記要利益廣大眾生,謝謝你們!」

(全文連結:https://www.kagyuoffice.org.tw/news/20160222)

我不在的時候,謝謝你們守住這個家

開示上師:第十七世法王噶瑪巴
時間:2018年3月4日下午4:00至6:15
地點:印度菩提迦耶大祈願法會會場
藏譯中:堪布羅卓丹傑

20180304

17年來第一次法王「不在家」的噶舉祈願法會,今天終於在感傷加驚訝的奇妙氛圍下,在聽者閃閃淚光中,於傍晚6:15,天色已經全黑的菩提迦耶畫下句點。

感傷和驚訝,都來自最後一座法中,法王在視訊開示中的坦白直抒胸臆,關於這次法王留美未返,還有來印度18年的求全心路,乃至家門內的蕭牆之爭,法王乾脆自己說清楚。以下是法王在祈願法會正行圓滿開示的內容:

今天是第35屆祈願法會的最後一天。這次在大眾的殷切祈請之下,國師嘉察仁波切不辭辛勞地前來主持法會。本來是請仁波切參加主要的幾座法就好,但仁波切只要有時間就參加,可以說一天都沒有缺席地親臨會場,主持法會,這實在是莫大的恩德。因此,我謹代表全體與會的僧俗大眾,至誠感謝仁波切。

還有怙主明就仁波切,從前行課程開始,就慈悲給予禪修指導,在祈願法會正行期間,也不辭辛勞地參與了大大小小的各種活動,因此也在這裡代表大家謝謝明就仁波切。

■人不在心在,感恩所有不離的情份

這次的祈願法會工作小組,雖然我不在現場,但大家承擔起自己各組的責任,盡心盡力地讓法會順利舉行,就跟我在的時候一樣,因此,我在這裡要謝謝祈願法會以負責人喇嘛確札為主的所有工作組同仁們,謝謝你們。

還有來自各寺院的僧眾、尼眾,雖然天氣非常炎熱,但大家依舊帶著值得大家讚嘆的清淨動機和行為前來參加,我也要特別謝謝各位。

還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具信弟子,這次法會更改了多次時間,造成不少人旅費經濟上的困難,加上法會期間天氣炎熱,大家雖然來自不同的地方,但大家都忍受了下來,這代表什麼呢?代表我們擁有共同的心願,我們祈願世界和平,祈願眾生得到喜樂的心願是一致的,因此非常感謝你們的參與。

這次舉辦法會的地方,是位於印度的聖地菩提迦耶,因此印度政府、比哈爾政府,還有當地許多人都給予了協助,加上正覺大塔協會,從過去就一直給予支持。這裡一併謝謝他們。

■「我也希望法會日期定了,就能不改…」

本來覺得這次不需要講太多話,但我想藉此機會說一些,也可能是比較好的。

首先,很多人在問第36屆祈願法會什麼時候舉行,也都希望不要更改時間。事實上,我們都盡力想要保持原定計劃舉行,不要更改時間,但時常和其他教派長老的活動或祈願法會撞期,這樣會造成雙方的一些問題,因此我們幾次更改或延後法會的時間,雖然不想這麼做,但實在沒有辦法。希望未來能夠不要這樣修改。至於確定的法會時間,我們會在之後的會議中討論,然後盡快將決定公布在官網上,這樣大家就能儘早為前來參加法會做準備。

我這次沒有辦法親自前來參加法會,但就像之前說的,這次法會就跟我在現場一樣的圓滿和順利。

■「我以真實的自己,做到最好…」

我自己也想了一下,我從七歲起被認證為噶瑪巴,之後14歲離開雪域西藏到了印度。一直到現在,我從一個不知道什麼是噶瑪巴的懵懂小孩,到坐在法座上,慢慢承擔起一些責任,我回想這整個過程,讓我認識到這樣一個擁有九百年歷史,歷經了16代的傳承是多麼的殊勝。我完全不敢想像自己具有和前代噶瑪巴們一樣的斷證功德或是佛行事業;但我想是噶瑪巴名號的加持,讓我還是有點勇氣盡力去做些事情,但畢竟是一個凡夫,無論再怎麼努力,還是有很多地方不圓滿。

很多人以為,只要擁有了噶瑪巴名號,就應該很厲害。但以我個人的經驗來說,並不是這樣的。就算我真的是噶瑪巴好了,也還是要很努力。果倉巴大師曾說:「就算是一個轉世的上師、祖古,為了清淨過去的惡業,還是要至少閉關修持12年。」所以一個地位崇高的上師的轉世,也還是要如此努力。就我個人來說,我自己是完全說不出一個道理,也提不出個證據,說自己就是某位上師的轉世,總之,因為自己是一個普通人,所以任何事情都要努力,甚至需要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然而,無論再怎麼努力,還是有不圓滿的地方,總是哪裡做得不夠好。一方面來說,或許是因為別人對於我的要求和期待實在太高了,就我個人來說,也一再地敦促自己要更加努力,這種自我敦促,也是帶著一種簡單的熱忱,並沒有什麼目的。記得小時候有人會提醒我:「你要更小心、更努力,因為現在說是噶瑪巴的人很多。」然而我努力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跟誰比較。我只是以真實的自己,盡力去做到最好。

■「我一直沒受正規教育,只能靠自己努力…」

過去在西藏的時候,學習教育上,我身邊並沒有一個特別好的老師,給予我指導或帶領,到達印度之後,雖然我的初衷是為了學習佛法,接續佛法傳承,照理說應該要比在西藏更好,但自己在學習上還是荒廢了不少。一方面來說,是自己太過懈怠;另外,我還算是一個腦筋不差的人,因此學過馬上就覺得無聊,覺得都懂了;再一個原因是,為我上課的許多上師、堪布,噶舉有許多出名的上師和堪布,也並不是沒有禮請他們,但是他們也都有自己的責任,例如要管理寺院、中心等等,因此也無法把全副心思放在我的教育之上,因此課程變得時有時無。

我曾經動過一個念頭,如果能夠到格魯的僧院,好好地接受正規的佛學教育,應該就會成為一個很有學問的人。但是再想一想,去到那樣的地方學習本來沒什麼不好,但是既然有了噶瑪巴的名號,如果別人說「噶瑪巴在格魯派接受教育」,這聽起來也不太好,對整體噶舉的名聲來說,未來回顧這一段歷史,也會不太好。一般來說,我時常跟格魯派的格西討論佛法,但是並沒有真的到僧院學習。

總之這裡我要說的是,一路走來,我只能靠著自己的努力,並沒有進到任何正規的教育體系去學習過。這是我想說的第一個部分。

■「從小,我就不知道什麼是自由…」

另一個部分,我被認證為噶瑪巴是在七歲,年紀還很小,之後在楚布寺成長。當時在我身邊的,都是一些長輩,因此我也沒什麼選擇,只能乖乖聽話,本來在那樣的環境,我也沒有機會知道一般孩子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所以就只是照著大人的話去做。其實小時候也受了很多苦,例如沒有自由。記得小時候所有權利都掌控在總管的手上,只要拿到什麼禮物,都要先交給總管檢查,當時我們擔心禮物中會有炸彈或毒藥,所以為了檢查,要先交給總管過目。但大部分的禮物,基本上是給了總管之後就沒有下文了。

別人也會給我一些供養金,有時一些是特別要給我父母親的,一些知道我的情況的人,就會先東晃西晃,因為我身邊總是很多人,然後趁著旁邊的人不注意,馬上把錢塞到我的座墊下面。他們只能這樣給我錢。所以從小我就不知道什麼是自由。

■「住在印度18年,為了大局才忍下來…」

到了印度之後,我們知道印度是一個民主自由的國家,就抱著希望,以為來到這裡就能比較自由。剛到印度的時候,真的是完全人生地不熟,當時幫助我們的人,雖然是帶著熱忱,但在待人處事上不是很有經驗,由於一開始就沒有很好的顧問,所以可能因為這個原因,開始就讓印度政府有些懷疑。

總之在印度住了18年,問題和麻煩可以說沒一天停過,這大家應該都知道的。懷疑我是中國派去的,是中國的間諜等等,但無論是什麼樣的情況,我都忍了下來,至今之所以忍下來的原因,可以說是因為不想放棄佛教、噶舉的教法,還有放不下藏地的同胞,還有一切眾生吧。所以我是帶著這樣的一個想法才忍受了下來。

■「只有我這一世,法王和法子不住在一起…」

一方面來說,能夠來到印度是很有福氣的,因為能夠親見到如意寶尊者,聽聞到他的法教。也有福氣跟隨大司徒仁波切和國師嘉察仁波切,聽聞學習很多甚深的經典。還有跟隨天噶仁波切、波卡仁波切和創古仁波切等長老,學習到很多甚深佛法。但是我只能住在上密院,大司徒仁波切住在智慧林,嘉察仁波切住在錫金,大家一直都沒有機會真正住在一起,多數時間都是分散各地。我們看過去歷代法王的歷史,記載到各個法子從小就一起和法王生活在一起,無論是佛法活動也好,生活也好,大家是互相照顧的。但是這種情況,卻沒有發生在我這一世的身上。對此,我也感到挺難過的。

實話來講,第十六世法王圓寂之後,我們岡倉噶舉是很不融洽的,那些糟糕的事情就不多說了。現在更是雪上加霜,各大寺院的辦公室也不是很融洽,就我來到印度之後,也發生了很多事情。你們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對於這樣不融洽的狀況,我也很擔心。有次還特別請大司徒仁波切和嘉察仁波切前往德里,當然兩位仁波切是像無雲明月一般清淨,無有瑕穢,但我請求他們二位慈悲對於轄下的侍者、總管多加開示管教,看在我們噶瑪岡倉過去已經發生過那麼多問題、紛爭,也犯了很大的三昧耶戒,請不要再這樣下去了。他們二位當然是慈悲接受了,但這樣的舉動,就像是在教導觀音菩薩如何念誦六字大明咒一樣,其實是我自己多言想太多了。

■「岡倉噶舉,希望未來不要變兩個…」

另外,我曾經帶著利益噶舉教法的心態,會見了一次夏瑪仁波切。當然我們這邊人的說法是,當時的會面很不順利,很多人都在這樣說,我身邊的人也這樣到處在說。我並不是很在乎別人怎麼說,因為自己是帶著為了教法的發心而安排會面的。雖然說不上來達成了什麼樣的結果,但是現在夏瑪仁波切圓寂了,自己能夠在他生前,將自己的想法直接跟仁波切報告,也是比較安心了。

一般來說,夏瑪仁波切在我們岡倉噶舉歷史上的地位,大家是知道的。但是近十幾年來因為發生很多事情,我們不再念誦仁波切的長壽文,甚至有人建議將他從傳承祖師祈請文中去名,但我覺得這些作為都偏離了焦點。我們應該知道,不僅是這一世第十四世夏瑪仁波切米龐確吉洛卓,歷代的夏瑪仁波切,都是噶瑪岡倉實修傳承當中重要的祖師,從第一世多滇札巴森格到現在都是,因此,我們應該把焦點放在這個傳承,而不是某個人的名字,或者某個個人身上。

總之,不管多少人批評這一世夏瑪仁波切的作為,歷代夏瑪巴的佛行事業是無法被污衊的。因此我覺得我們都應該好好重新看待夏瑪仁波切這件事情。這麼做不僅是為了整體佛教,也是為了噶舉教派的延續。

如今夏瑪仁波切已經圓寂了,他的轉世更是應該要能順利無礙。不然,未來又出現兩個轉世的話,這對岡倉噶舉是很大的傷害,未來如果出現兩個岡倉噶舉,相互仇視,這是非常不好的。

■「有修行,才是正統…」

我真的發自內心希望大家和睦相處,我真的也盡力了。但這不是靠一己之力就能完成的事情,而是需要雙方的包容,這非常的重要。不然一直相互指謫下去,我覺得是很不好的。我們屬於同一個岡倉傳承,出自同一個的師門,擁有一樣顏色的法帽,彼此之間如果帶著強烈的偏執,無論各自說得再對,也會因為我們的偏執而造成更多的問題,不會有好的結果。

我們也常有「司徒派」還是「夏瑪派」的說法,事實上,我們哪一派都不是,我們都屬於岡倉噶舉教派。一個內心充滿煩惱,帶有強烈偏執、嫉妒之心的人,就算他說自己是「金剛總持派」,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現在有些人也喜歡說:「喔,我才是正統,是正統的噶舉派,他們不是。」正不正統,取決於自己有沒有修行,不是取決於自己屬於哪一個派別或組織。

■「我為什麼在美國待這麼久?」

還有,我這次待在國外比較長時間,待在美國也有六個月了,到處也流傳很多我留在國外的說法。但不管他們怎麼說,最主要我這次待在國外比較長的時間,首先原因是最開始到德國的時候,我檢查了身體,有些狀況出現,之後因為探望我的老侍者,所以到了美國,接著就留在美國繼續進一步做一些身體的檢查。

還有一個原因是,其實這麼多年來,我真的都沒有什麼時間休息,所以想要休養一下身心。不然一回到印度,又是很多事情要處理。這樣的休養,其實是為了長遠而著想,沒有任何私人,或者不好的打算。

總而言之,很多人對於我的決定或做法,會想說:喔,反正他是噶瑪巴,都是理所當然的,是很容易的。但對我來說並非如此,我的每一個決定或者行動,都是要犧牲很多的。從頭到尾,我是帶著一念善心和熱忱在做事,總是有很多喜歡閒言閒語的人,這也沒有辦法。然而我感到難過的是,有些自己人也不了解我的想法,甚至對我有些誤解,就像這次我在美國,一些身邊的人也對我有很大的誤解,對於這一點,我感到非常失望和難過。

因為大家對我總是覺得理所當然,都不知道我的每一個決定和做法,是有多少的犧牲在裡面,是非常不容易的。如果在我這樣辛苦的同時,身邊的人還不相信的話,那或許我也不用再那麼堅持了吧。總之,我是非常難過的。

■「有史以來,噶瑪巴都不碰政治…」

長遠來看,噶瑪巴的傳承,從杜松虔巴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專注於佛法,而不碰觸任何政治。但是現在是雪域藏地的關鍵時刻,這個時候,我們都應該同時在佛法和政治出點力,因此,我們一定需要在政治上有一位非常好的領導者。但是,我完全沒有能力承擔政治的事情,而且因為噶瑪巴的名號,我也自然沒有資格去承擔。

而且我常常覺得,政治和佛法是有差別的。政治的確能夠幫助人們得到一些暫時的利益和快樂,時間上來說,它瞬息萬變,而且政治主要的目的,也是在達成不同政黨各自的利益;然而佛法談的卻是一切眾生,沒有任何偏私,時間也不是只有今生,而是多生多世,引領眾生有所依靠。因此這兩者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所以,我現在身負弘傳佛法的責任,也就應該繼續做好本分的事情,當時我在西藏,就是因為擔心會有政治的責任才來到印度,因此我不僅沒有能力,也更沒有想要承擔什麼政治的責任。

總而言之,我完全沒有過去歷代噶瑪巴斷證的功德,這樣裝模作樣地繼續欺騙大家的話,時常覺得自己是在造作很大的惡業。我對於這個身份所帶來的權勢、財富或他人的恭敬,絲毫沒有任何沾沾自喜的傲慢。我時常這樣想,這樣欺騙下去實在沒什麼意義,還不如當個普通人比較好,尤其最近我特別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感覺自己努力了這麼多年,但好像都是我一個人在做,就像房子只有一根柱子是不行的,這需要很多人一起努力的。弘揚佛法,利益眾生,靠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達成的,佛教相信因果輪迴,相信緣起,相信眾緣和合,沒有什麼事情是一因一緣就能成就的。

■「噶舉歷經劫難,要珍惜教法興盛時刻…」

總之,我們整體噶舉派,或者說岡倉噶舉派,就像是一個大家庭。噶瑪巴就像是父親,整個家庭不能只靠父親一個人扛,而是每一個家庭成員的責任。

從過去的歷史來看,整體噶舉或者岡倉噶舉派,經歷多次的劫難,例如很多寺院被蒙古軍固始汗摧毀,教學和實修的傳承受到了很大的破壞,還有59年之後的文化大革命,現在終於可以說是教法得以興盛的時候,我們要懂得把握。

■「請給主事者信任和支持…」

有時不理解我的想法沒有關係,比較重要的是,我也不敢說自己一個看得比較遠的人,但我自己總是會帶著長遠心來做事,當然有的人就是沒辦法想那麼遠吧,無論如何,如果選擇了相信某位主事者之後,有時雖然無法馬上了解他的想法和做法,但是選擇相信和給予支持是很重要的。我不是要各位支持我,也不為了要各位理解我才這麼說,而是無論未來主事者是誰,我們都應該要給予相信和支持。

今天就講到這裡,說了很多,如果有任何錯誤或者不對的地方,都請各位原諒。這次祈願法會的任何功德,都迴向給如意寶尊者長壽住世,心意圓滿;祈願不久之後,尊者蓮足即可踏上雪域藏地,廣大弘揚佛法。也迴向各教派的持教大師長壽住世,十方僧團戒律清淨,心意和合。接著請大家跟著接續的祈願文發願。謝謝大家!

(法王開示完畢,大銀幕上影相消失,留下全場一陣愕然相對,沒想到法王影相很快再次出現,戴起事業黑寶冠念誦本次法會最後一次〈大祈願文〉,也許是想到多難的傳承及難忍能忍的法王,現場人人以震懾未已的空前專注,諦聽法王念誦〈大祈願文〉,真的感覺字字入心。

法王念誦完〈大祈願文〉之後,由國師嘉察仁波切陞法座,戴金紅寶冠,念誦〈冥陽迴向文〉。接著由維那師帶大眾唱頌〈密勒願文〉、〈雪域安樂願文〉、〈吉祥授位道歌〉、〈三寶吉祥文〉、〈嘠千吉祥文〉、〈成就實諦文〉,最後一如傳統,在〈吉祥靈燃〉緩慢莊嚴的歌聲中,全體揮動代表「吉祥圓滿」的白色哈達,為這一屆祈願法會正行畫下句點。)